编前:这个专栏来自沼泽空谈者,现居德国的一位音乐评论人。他给我们带来的是独立音乐的“dark side”,确切说是关于暗潮音乐的周边和背后,这一带有明显后工业时代印迹的流派所发出的声音潜伏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因为地域关系,国内大多数爱好者并不明了这一流派的生成原因和确切的发展状况,而这一点对沼泽空谈者并不成为问题。
这个栏目的开篇之作是暗潮中最有“人缘”的新民谣(Neo-Folk),你可以看到对这一风格生成期的回望,和,最具争议的,新民谣与纳粹理论纠缠不清的关系。就像沼泽空谈者所说的,国内的爱好者和创作者都有必要了解这一点:我们所“一厢情愿”津津乐道的吟诵历史幻想与梦境的低调唯美和真正地暗黑音乐其实并不完全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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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谣的真面目
参考:Wikipedia 德文版
编译:沼澤空談者
——献给曾经盘绕过西方夜空的 Neofolk 鼻祖级英国厂牌 World Serpent Distribution(世界大蛇)
Neofolk 作为一支音乐方向,大致1980年代中期于英格兰诞生。此流派的命名不过是随着这类风格的流行才产生的,并且从1992年得以确立。作为 Neofolk 的奠基者有 Death in June 和 Sol Invictus,二者都起源于英国的朋克乐队 Crisis。Neofolk 下有一种著名的分支流派——Apocalyptic Folk(启示录民谣),其始作俑者当推 Current 93。
音乐和歌词
Neofolk 作曲主要基于悦耳的器乐演奏,通过木吉他、长笛、鼓、小提琴或者大提琴,时常也使用合成器作为铺面。
算作“新的民俗学”(Neue Folklore) 这一主题的有神秘自然主义、异教信仰、基督教、撒旦教、佛教、如尼学(Runologie,及研究斯堪地纳维亚古代文学及维京历史的文学分支)或者中世纪。与文学及诗歌的关联经常于音乐中浮现。其中算作被借用的作家们的有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赫尔曼·黑塞(Hermann Hesse),诺瓦利斯(Novalis),三岛由纪夫(Mishima Yukio)(PS.百思不得其解,日本作家的影响力要经过如何的传播发酵才能推动远在大陆彼岸的英格兰 Neofolk 的诞生?不过后来注意到,三岛乃“右翼政治狂热分子”。)
Neofolk 在后工业的情境中
Neofolk 与来自后工业领域的艺术家们的纵横关联是引人注意的,并且这里有个有趣的细节:这一切最先都要追溯到热爱实验的 Current 93 与 Nurse With Wound,或者 Death in June 与 Boyd Rice 以及他的分支计划 NON 合作的那一天。借此,若干英语地区的 Neofolk 艺术家们也被视作后工业运动的一分子。
大部分乐队计划经常仅有一人组成,他/她或者独自,或者与同伴和朋友一起灌制唱片成品。在这方面来自 Neofolk 或者 Martial Industry(军事)领域的艺术家们彼此之间频繁地进行合作。在这过程中他们经常共同使用有争议的象征手法以及表现出对禁忌题材的偏爱。在他们的公开发行中,音乐家们对于声音载体上的纲领性的设计和塑造要求甚高,因此成品通常以限量的形式配上高设计成本的外包装推向市场。
Neofolk 作为亚文化
Neofolk 场景被许多它的听众作为独立的场景加以观察,另一些人还从中一直看到逐渐告终的暗潮(Darkwave)运动的组成部分,因为在暗潮领域 Neofolk 这一流派于1980年代和1990年代也运动了一场。这不仅由于 Neofolk 其艺术风格的源头,也因为它与其他流派在主题或者声响元素方面的重叠。
公众由具有迥异兴趣的人类组成。举例如2005年在莱比锡的 Wave-Gotik-Treffen(世界最大的暗黑音乐节)一次年轻人聚会上举办的系列音乐会,最新活动主题乃精灵民谣(Elfenfolk)。
不得不提的还有与新民谣界关系甚密并占有重要地位的英国厂牌 World Serpent Distribution(世界大蛇),其可惜于2004年破产。
政治取向
“新民谣音乐界——与主题相关——被塑造得相当多层次。大部分 Neofolk 音乐家视自己为非政治的,例外极少。不过,暧昧的,并且对爱好者而言经常是令人迷惑不解的宣扬法西斯美学的演奏——这又是许多独树一帜的 Neofolk 计划(首推 Death in June)的典型特征——从九十年代起便遭受了来自极左/反法西斯方面的指责。新民谣传达它的政治通告时往往不是公开地,而是含蓄地,可以说在“掩盖“它真实的“法西斯”日程。
主要的争议和怀疑的论点在于,与其他乐队相比,一些 Neofolk 乐队多倍地使用北欧——更准确说是日耳曼的象征符号(例: 如尼文),如这些符号曾在种族运动和之后的纳粹时期被广泛使用一样(类似的还有 Wolfsangel,希特勒青年团的纹章)。在这些象征符号的框架下一些新民谣的先驱者及代表团体身着制服或者1920和1930年代的着装风格。另一些争议点在于艺术家们建立在社会达尔文主义基础上的言论。比如 Boyd Rice (Death In June, Current 93 的主脑)或者 Ian Read (不幸为个人所钟爱的 Fire+Ice 的主脑),在他们的作品中频繁出现所谓的军事美学或者对于与纳粹和法西斯有千丝万缕关联的艺术家及哲学家的正面接受,其中属于这类艺术家及哲学家的有 Ernst Jünger, Julius Evola 以及 Leni Riefenstahl (里芬斯塔尔,代表作电影《意志的胜利〉。同样,“钢铁近卫军“(Eiserne Garde)的建立者 Corneliu Zelea Codreanu 也施展了他的特别魔力,甚至有一张多位新民谣界大牌参与的致敬专辑就是献给他的。
世纪之交在黑暗界围绕着被推测为右翼团体的争议导致了大量的讨论,其中甚至一些被划分为无政治倾向的观众都受到鼓动。“
以上这节也是 Wikipedia 德文版在 Neofolk 这一词条下争议最大的段落。去年底我才专门摘译过这一段,结果这几天重新撰文时惊讶发现指责新民谣乐队政治右倾的言论激进了甚多!出于对该词条现在的中立性的怀疑(会不会是受到最近德国右翼政党 NPD 在州选举中取得历史性“胜利“的刺激?),我察看了历史讨论纪录,并择取了一部分翻译如下:
“右,左,密教——就像在现实每个其他的音乐派别中都存在大相径庭的政治口味一样。不过 Neofolk 整体上是非政治的派别。在许多曲目中体现的对祖国的爱却频繁被法西斯主义误解,甚至遭某些法西斯之徒为一己之利滥用。……我与不少的单人组合有交情,比如 Forseti。属于周末创作的活动有,在森林中采样,以及随后的篝火晚会(无酒精饮料,并且坚持素食)。 这些表明的分明是强烈的天人合一(Natur- und Körperbezogenheit)。 ”
关于个别乐队的争议
有论点认为应该给 Darkwood 也扣上”极右翼“的帽子,证据是他们参与了上文提及的向“钢铁近卫军“创建者致敬的专辑录制;另外,一位希特勒青年团的年轻人成为了他们的专辑 "Notwendfeuer" 的封面人物。更有甚者,他们还为最著名的纳粹-日耳曼学家 Gerhard Schuman 的诗 "Deutsche Sonnwend" (德意志的回归)谱曲。
Death in June
尽管 Death in June 毫无争议被推为 Neofolk 的奠基人,但是对于他们现在于音乐性上是否还代表 Neofolk,几位 Wikier 有所分歧。虽然在他们的 “The Guilty Have No Pride“ 这张专辑中糅合了后工业甚至朋克的元素,但是回过头来聆听具有代表性的 “Rose Clouds Of Holocaust“,他们的确除了被归为 Neofolk,没有其他地方该去了。不过始终不能忽略 Neofolk 滥觞的后工业大环境。
关于乐队名,我最初的接触来自Murk 的扫盲文,其中说到:“死于六月”之名即是指1934年的6月29日,冲锋队(SA)被德国希特勒政府的党卫军(SS)整肃一事。“ 而在 Wikipedia 的口水战中,我又惊喜发现了另一种诠释:“乐队名基于两部分,Death 和 June,并于如尼字母紧密相连。June 只不过用来代表数字6(所以乐队名正确的缩写应该是 DI6,不是 DIJ!),并且指向如尼字母表中第六位”Kenaz“。这在如尼文的魔术中,一方面代表“智慧,洞察,问题的解决,创新,启发“,而另一面代表”瘫痪,疾病,不稳定,缺乏创造力,Nackheit,错误的希望,幻想破灭“。而”Death in June“中的 Death 因此即指向这个字母代表的阴暗面。而全名”Death in June“更应该代表一种建立在北欧神话基础上的虚无主义的世界观,它绝对跟 Ernst Röhm 没有丝毫关系,尽管 Douglas Pearce 在晚几年表达了对 Ernst Röhm 这位人物的兴趣。谁并没有真正私底下认识他人,就该闭嘴。”
Forseti
Forseti 成为当今德国最有优秀最坚守传统新民谣表现手法的乐队,其地位是众望所归的——但是当这个“众“混入新纳粹分子时,无辜的 Forseti 便卷入了不小的口水中。争议的起源是一本音乐杂志 Deutsche Stimme(德意志之声)给了Forseti 很高的评价——而问题在于,这本杂志不巧是德国臭名昭著的新纳粹政党 NPD 的党刊。(他们究竟是怎么混得呀……)
结语
“新民谣”(Neofolk)一词所代表的既不是单方面为国内大量黑暗乐迷“一厢情愿”津津乐道的吟诵历史幻想与梦境的低调唯美,也并不全如我第一次翻查资料时先入为主的“政治不正确”。它实际上与众多暗潮的子孙一样身披黑夜的沉纱,这之下涌动着神秘莫测的古老诗歌,也时而被不安分的细胞打破宁静。但如此级别的音乐性上的骚乱不应毫无保留的承受政治高帽,尽管危险的思想也别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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