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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
布衣乐队:我们都是善良的人 √ |
作者/转载人 |
在空中弥散 |
时间 |
5/7/2005 |
专题类型 |
艺人访谈 |
布衣乐队成员等一群来自宁夏的音乐人聚集在北京郊外的某个村子里,房挨着房、院靠着院,一起做音乐、一起生活。因此那片房子被人称为“宁夏会馆”。我坐公车前往,没有丝毫准备,这半日与其说采访不如说是探玩更合适——作为他们的同乡,我既好奇也格外轻松。 吴宁越开着贴有 “只有一个宁夏”海报的白色吉普来接我,乡音让人放松。经过几分钟的颠簸到达了住处,实际上这是个一行两排的大院,其中每个小院都敞着口,没有门。排练室、赵老大和吴宁越的卧房在其中一个刷成天蓝色的院子里。显然刚才中止了排练,吉他手张巍、贝司手林那儿、鼓手武锐正在排练室拨弄着乐器等老吴。没有耽搁片刻,拿起琴继续排练《呼啦啦》。据老吴说,这首歌是以前创作的,但现场只演过一次,大家正在改编排练,以后演出时作为新歌带给观众。这次武锐是主唱、兼吹葫芦丝,老吴负责吉他和和声,张巍打鼓,林那儿蜷坐于音箱上拨弄贝司的模样同舞台上一样酷。每演奏完一遍,每个人都提些建议,经过不断地商量与改进,一首悦耳的歌曲出来了。葫芦丝引领全局,吹出了南方民乐的优美婉转,含糊的哼唱于人遐想,其他乐器节奏则松弛呼应,精致不冗长。 排练结束后,林那儿回自己屋收拾准备出去——臧天朔与乐队下午有演出。她的院子就在对面,早听说她的屋与众不同,便跟了去。果然是市区中难得一见的。所有的摆设都是经过手工装饰的。本是宽大的铁质三人靠椅,靠背、扶手用布包裹缠绕,再加些坐垫,便成了一个舒服塌实的沙发。旁边的储物柜很有年头,抽屉上的拉手都是些金属环,带着明显粉刷痕迹的油漆盖住了金属本色,既美观又有韵味。音响台用布遮裹后,完全看不出是用砖块和木板搭起来的,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音响、键盘和几摞CD。卧室里的落地灯和吊灯都是她用麻绳、布、窗纱和铁丝手工制作的。屋内色彩很鲜艳却不失协调,以红绿为主。从房顶垂下的红绿麻布帘子,凤凰牡丹图案的红绿老花布,红色的沙发、坐椅、地毯、床单,绿色的柜子、窗纱窗帘、暖气片。还有不少摆设装饰星星点点地散布在房间里:茶几上晶莹剔透的杯盏与花瓶,掉挂在各处极具民族特色的工艺品,墙壁上的林那儿的毛笔画像和两幅照片……其中一幅是正在音乐节舞台上演奏的她,身穿旗袍、戴着墨镜;另一幅似乎在草原上,一身藏族装扮的她闭着双眼跪坐在草地上。整个房间散发的气息让我毫不置疑地认为林那儿不但细腻而且热爱生活。她后来说到,除了音乐,最重要的是这布衣式的生活吸引她加入乐队,而她的房间正是这种生活的缩影:健康积极、热爱生活。那些记录片里乐手落魄的生活印象被打破了,他们日子虽然艰辛但绝不对之妥协。既然远离市区,那就好好利用这难得的清新,他们的生活是惬意舒适的。 大黑猫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缩窝在椅子上。放着Massive Attack的《Mezzanine》,我们聊了起来。她是乐队中唯一的非宁夏人,接触布衣后,与他们合作音乐的同时,干脆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刚开始我和张巍因为另一个乐队认识的,那个乐队只演出过一次就解散了。两三个月以后,大约是2003年12月吧,张巍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到布衣来弹贝司。”“首先是音乐,我觉得他们的歌很美。和他们一起音乐做得也不辛苦,都是通过感受生活进而创作的,很轻松。除了音乐,这种布衣式的生活方式很吸引我,完全自由的状态。所以我也搬到这里来,和他们住在一起。” 前不久在电视上看到她作为臧天朔的贝司手参加演出。“通过朋友介绍,在一起排练试了一下,就一起合作了。我现在也在给眼镜蛇弹。当时选择弹贝司,是想作一个职业的乐手,会和不同的乐队合作,这样在音乐方面才会有更大的进步。至于乐队的选择,不管它是有名还是没名,重要的是我喜欢它的音乐。臧天朔是比较资深的音乐人,在音乐方面我觉得他非常棒。” 问到怎么看待吴宁越,她先是大笑着脱口而出“土啊”,然后才认真地讲来:“我觉得吴宁越是个不张扬的人,但是有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他用音乐把它表达出来。我挺喜欢他的音乐,我们合作得很愉快,现在乐队的状态也非常好。” 随后林那儿收拾东西,我转移到了吴宁越的房间里与其他人交谈。老吴的屋门口挂着那个牌子——“宁夏会馆”。 (吴:吴宁越|武:武锐|张:张巍|记:吴琼) 记:快到乐队十周年了吧? 吴:对,5月27号。 记:十年前的5月27号你在做什么? 吴:先是骗我妈钱。“妈,我不打算结婚了,你把银行攒的钱给我吧,明年我就变百万富翁。”说了些这样的话,就骗成功了。那天早上起来,拿着钱、拿着骗我妈的一万块钱,去买东西。那时我家开了个餐厅,弄了一间房当排练室,把东西全部拉到那去。我原本是饭店的调酒师,那天也辞职了。 记:一万块前都买了设备? 吴:对,其实买得一塌糊涂,现在也就几千块钱,但是也值,用了十年也都还可以。 记:那时和现在的成员有变动吧? 吴:除了我,全都变了。以前我打鼓,写《秋天》歌词的马向东是主唱,后来他上班去了;弹贝司的那个女的现在在粮库里看粮食;鼓手现在在银川开了个排练室。现在这些都是新的。 记:你为什么坚持了这么久? 吴:喜欢吧。前五年我家条件还可以,不缺钱花。我就天天就在排练室里,一直玩,啥都不用想,特别悠闲。到点了餐厅服务员过来叫我吃饭,他们还管我叫“小吴经理”。那几年真挺好的,2000年来北京后,日子就艰苦了。 记:刚来怎么发展的? 吴:那时张巍、武锐已经来了。武锐认识人比较多,就让他帮着我们找演出,蹭着演了两场。后来就慢慢开始正式演出了。 记:“只有一个宁夏”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这句话我到现在都没明白是啥意思,也不必追究。我觉得它就是一种感觉、给人特别有底气的感觉,听着“只有一个宁夏”觉得很硬气。我自己特别喜欢,有劲儿。 记:泥巴音乐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吴:去年才弄的。 记:你和yoyo很早认识的吗? 吴:啊呀,不认识,那时她还是中学生。我还想呢,那时我要见到她,谁要跟我说这就是你未来的经纪人,我肯定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记:那你现在怎么看yoyo? 吴:她挺神奇的,速度太快了。她用了一年时间把一个要在北京混的人该做的全做了。她的出现使我们乐队发展加快了。乐队要发展,必须得会和人打交道。我们乐队的人都不太擅长这些事情。之前有很多机会,比如人留给我电话号码跟他联系,我总是不打,恐惧电话。即使打了,一听“嘟——”我就想,可别接、千万别接,“嘟”五声之后,我想,太好了,可以挂了。而且我不会选择。这是我最发愁的地方。 记:什么选择? 吴:各种事情,尤其是小事。比方说明天该穿什么衣服,要犹豫很长很长时间。 记:迷笛演出时宁夏观众非常团结,这是为什么呢? 吴:俺们心地善良么。心地善良所以宽宏大量,宽宏大量所以朋友多。而且我们特别强调宁夏这个概念,每次都会说我们是来自宁夏的。宁夏这地方特别小,一般人不了解,我们想让大家知道这地方是不错的,很适合养老。 记:说说最近,纪念张炬十周年的合辑里有你们? 吴:对,上次都是些老牌乐队,这次加了几个新的。 记:录制过程怎么样? 吴:啊呀,录得实在太累了。我唱了十年,自己感觉挺好的。这次是正儿八经地进录音棚,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唱跑调、节奏不稳,各种问题。我们离专业的标准是不够的,是个不及格的学生么。不过这个不是大问题,多练练也还可以。我们好的地方是有感情、也能把它表达出来,这个不是能练出来的。 记:选的是哪首歌? 吴:《为你唱》。里面有句“祝你身体健康”,觉得比较合适。而且张炬给我的感觉很单纯,我们这首歌词和旋律都很简单,也比较健康。 记:最近布衣还有什么活动? 吴:就是十月六号在朝阳公园办的音乐节上有演出。我们在排新歌,争取排上五首。不过我们的速度太慢了。以后演出会演一半老歌,一半新歌。 记:听说你和女朋友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吴:啊呀,十三年还是多少,记不太清了。 记:这么长时间还不结婚? 吴:房子呀,重中之重。没有房子,她父母觉得我没有安全感。 记:她在银川还是北京? 吴:在银川。 记:你觉得音乐和感情哪个更重要? 吴:非要选一个的话,我选感情。 记:可是你现在明显把感情放到第二位了。 吴:没到比较的时候呢。如果我女朋友生病了,那我第二天就赶紧坐车回去。 (武锐进屋坐下) 记:听说你最近给摩托罗拉拍了一个广告? 吴:已经上市了,可以看到。 记:电视广告还是平面广告? 武:都有。 记:你是模特的身份还是音乐人的身份? 武:都是吧。 吴:其实模特身份重一点。那个导演一见武锐,就不看其他人了,直接定为男一号。武锐长得实在太国际化了,一般中国人哪有长成这样的? 记:拍广告好玩吗? 武:好玩,蛮累的,跑来跑去的。在广告里面我跟着音乐拿打火机、钥匙链打节奏那种。 记:你以前参加过不少乐队,冷血动物、子曰。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布衣? 武:我在冷血动物的时候,布衣来北京了,张巍带我去看他们排练。我一看,宁夏还有这么一帮人,音乐做得也好,所以就想加一点力量。那时我刚学打鼓,跟他们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就加进来了。 记:刚才那首《呼啦啦》里葫芦丝的旋律采自民乐还是你自己编的? 武:自己编的。 吴:他吹葫芦丝太牛逼了。拿着葫芦练了一下午,第二天就吹成那样了。然后我们就想那编一首歌吧,胡乱排了一下,还真就编出来了。 (张巍进屋) 记:张巍是吉他手? 吴:吉他手和古筝。古筝他可是正宗的童子功。 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张:让我想想啊——8、9岁。 记: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张:94年。 记:来这一直在做音乐、组乐队吗? 张:啊,也不是。就是喜欢,一直在玩。 吴:他是“熬王”(笑),一直在熬。 张:以前还在酒吧里呆了一段时间。 记:弹唱? 张:对。 记:怎么穿着“北京舞蹈学院”的体恤,学过舞蹈吗? 张:没有,这是我弟弟的,就是跟我们合作过的DJ Mickey。他曾经在北舞学习,现在作DJ。 记:对了,你们上次录过节目? 张:是中央台的一个节目。他们把民歌《三十里铺》的各个版本收集在一起现场演,我们也有一首,于是过去录了一下。 这时赵老大进来,“吴宁越,把箱子搬到那边去。”几个人一起出去给老大帮忙。忙完了我们又去张巍的屋子看了看。张楚最近从青岛来北京,就住在他的房间里。聊起张楚,老吴说他像个孩子,张巍说他是张白纸,很单纯。问到对去年贺兰山音乐节和迷笛音乐节的看法,“贺兰山那场更像是一个大型演出,而音乐节强调的是自由。那次要收很贵的门票,并且有武警挡在台前,乐手和观众的直接交流受到限制。迷笛就挺自由的,音响效果再好点就更好了。”关于签公司的问题,“目前还没找到理想的公司,现有的几个公司运作得不是很好,我们还是决定自己干,这样也比较自由,再等待时机吧。”对比北京与银川的观众,“银川的观众没见过世面么,演出时他们非常热情,但是素质还不够高;北京的观众老看演出,也就挑剔一些,反应相对冷淡些。” 大家一起去附近的饭馆吃饭。关掉了录音笔,他们开始调侃打趣。武锐没看过《功夫》,于是大伙给他模仿其中的经典台词与场景,聊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轻松话题。听说不久这里会开一个供大家消遣的酒吧,老吴邀请我常过来玩。怕天热坐公车熬不住,回去的时候武锐开车送了我一程。 布衣十年的音乐是优美的。在宁夏特别是银川,男女老少都喜欢他们,但凡有演出,必来捧场——实际上布衣音乐中宁夏民歌的元素并不多。我父亲不多听音乐,却保留着一张他们的小样,茶余饭后常放来听。走出宁夏,更多的人接触聆听布衣,《秋天》、《三峰》等歌曲是公认的感人至深。布衣十年的为人是优秀的。有人说,布衣是个好乐队。我想这个“好”字包含的不仅仅是音乐,还有乐队给人留下的总体印象。老吴年纪不轻,但从不故弄玄虚,与布衣接触后,真切地感觉到这淳朴和纯粹的气息。他真诚又坦然地对我说,我们都是善良的人。 论坛链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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