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第几次看他们的演出,只是知道,每一次他们的音乐都带给人无法想象的变化。这一次站在我眼前的,仍然是熟悉的面孔,但当乐声响起,音符漫开,而我又不由自主回望从前时,眼前的音乐图景早已不似几年前那些尘封的印象。
在那缓缓开启的交织着声音与时间的帷幕后,在吉他、贝司、鼓的奏鸣中,在闪烁变幻的光线中,我仿佛看到了一条幽深的时光隧道,构筑在他们一路走来的脚步,苦难,与欢乐中。从狂放的英式摇滚,到绚烂的迷幻电音,到澎湃的后摇实验,再到让人无法分辨时空的古琴与吉他的交响。从他们自身的维度上,沼泽用他们让人目瞪口呆的速度与勇气搭建了这条属于自己的,贯穿过去与现在的神奇路途。
事实上,我完全不是一个古琴爱好者——我也自然没有仔细聆听过多少古琴作品。因此,这种古老的乐器以及它独特而优美的声音带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幽静的山林,悠远的历史与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这样的经典曲调。
可是在他们如今的乐音中,这种乐器和它的声音却决不是恶俗的“音乐中国风”一般的佐料。在海亮时而安静缓慢时而疯狂飞舞的古琴演奏浮现在鼓与贝司的骨骼上,交织在吉他与电音躁动中,我的眼前则出现了架构在古老与现代,东方与西方间的另一条时空隧道。在这样一个跨度更加巨大的,外延更加宽广的维度上,沼泽用绝妙的想法与成熟的技巧融合了音乐,乐器间巨大的鸿沟,搭建起了另一条异想通道。
沼泽乐队--海亮在弹古琴
就像我极为钟爱的他们的作品“二维”的标题,沼泽在这样两个个体与群体的,经历与历史的截然不同却殊途同归的维度上对自己音乐的演绎让人不禁击节。这种不断演进的变异如同把麦克风猛的塞向音箱,那巨大,震撼,极少频率波动却又似乎变换无穷的回授在刺痛我们的鼓膜,撩拨我们的神经的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那狂乱的旋涡中心的平静与从容。
回想这次演出的进程,却也如一次反复折转的时空之旅。开场前的酒吧外,我就惊讶的看到了曾经是沼泽乐队的经纪人林记!出国多年的他这次的回归实在是让人又惊又喜。他在开场两首暖场歌后的致辞又让人看到了当年舞台上那个幽默开朗的主持。
而演出中途,阿来突然弹断了一根贝司弦。本来安排在后面的Unplugged环节不得不提前登场。让我们在一番“古琴后摇”的震撼之后经历了一段突然而熟悉,又如同一段绝妙闪回的“时光倒流”。
最后,当音乐回到现时,舞台上的海亮已经完全沉浸在巨大的轰鸣中享受音乐带来的快感与震撼。当他一次又一次俯下身的时候,音符与吉他仿佛和他融为了一体。
我无法想象今后他们的音乐会走向何方,也完全没有必要做如此猜想。因为我知道,他们的音乐,将会继续给我们打开一扇又一扇通向另一条陌生道路的门,一扇又一扇描绘着迷人音乐图景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