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独立音地专访美国独立乐队Calla
采访:Road
问题:Code24、Road、Gilbertea
翻译:Gilbertea
这是有史以来我们做过最漫长的采访之一,但同时也是最令我们感动的采访。Calla主唱Aurelio像是一个许久忘了与你联系的朋友,突然找到你,对你倾注大量的真诚与热情,告诉你这些年他经历的故事,以及他永远也不会将你忘记。我们很高兴能得到如此真诚的回复。尽管这些年来他们的消失会让人感到有些沮丧,但是当这样一个对音乐如此坚定的人重新回到你的面前,对你说出他这些年来的困惑、痛苦,并告诉你你对自己的生活有绝对的选择权时,一切不快的历史都可以被轻轻忘记、抹去。如果你正身处一段痛苦的时期,那么退后一步,退出这个游戏,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或许也是一次明智的选择。
Calla于1997年成立于纽约,前身为The Factory Press乐队。受到Patti Smith散文式的诗意表达以及Sonic Youth对声音美学颠覆的影响,整体呈现的Slow-Core和Downtemper味道明显。乐队早期的一张四曲DEmo受到了厂牌Sub Rosa的关注,随后在1999年发行的首张专辑《Calla》更是受到了乐界的好评。Calla将传统的曲式结构进行重组并且让音乐充满了一种启示性,像是在音乐的背后藏着一连串的阴谋或者灾难。随着第一张专辑的成功,Calla第一次体会到了现场演出的乐趣,而现场空旷的声场更是赋予了Calla音乐更大的穿透力。之后乐队多次易主,以两年一张专辑的速度推出了四张专辑,这些专辑分别由三个厂牌发行,这也为他们最后的厂牌纠纷埋下了伏笔。《Scavengers》《Televised》《Collisions》《Strength in Numbers》这四张专辑除了氛围上的微妙变化之外,整体上也渐渐偏向于传统的编曲模式。在最后一张专辑《Strength in Numbers》里这种概念化的表达、极不规整的声音演绎以及黑暗而迷雾重重的氛围几乎成了Calla的标志。然而在2007年为新专辑做了几次巡演之后,乐队便陷入了与众多厂牌的债务纠纷中,乐队活动更是停滞至今。然而从采访中我们了解到,乐队从这次低谷中收获了很多,他们会继续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并希望有一天能来到中国演出。Calla是一支经历过磨难,充满故事的乐队,并且他们有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如果你喜欢Nick Cave或者PJ Harvey的音乐,甚至是加斯·范·桑特、贾木许的电影,我想你也一定会喜欢上他们。
独立音地:在乐队成立早期你们从德州迁至纽约,这期间有什么故事可以和我们分享吗?
Aurelio:我们的前身叫“The Factory Press”,和Calla维持着同样的阵容,Wayne Magruder,Peter Gannon,Isaac Hampton和我。我们于1996年搬到纽约,开始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们四个人挤在一个一居室里,呆了一年。公寓的位置地处纽约十三街上,这里正是电影《出租车司机》的取景地。有一天我们正围坐在公寓前观看十三街街景,我们突然意识到哈威·凯特(在影片中饰演皮条客)开的妓院正对着我们的家门。而当时的确又有很多瘾君子和妓女在街边游荡,那时的纽约真实的令我们感到震惊。
独立音地:你们的音乐从早期单纯的情绪化器乐演奏慢慢又开始加入了更多的人声尝试,怎么想到要做这样的改变?
Aurelio:早期我们只是想尝试一些有趣的编配让我们的专辑之间能有某种联系。比如让整体的音乐带点实验,然后每一张专辑又使用一些新的元素。一些乐迷对我们感到失望,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只听过我们的第一张专辑和最后一张,这两张专辑听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乐队所为。想要了解我们音乐的转变,你必须听完我们所有的专辑。以下的顺序对于听者来说会是个不错的尝试:《Calla》《Scavengers》《Televised》《Collisions》《Strength in Numbers》。
独立音地:在你们的MySpace上,你们说Patti Smith,Sonic Youth等音乐人影响了你们的音乐。能具体说说吗?比如谁的音乐最显著的影响了你们的编排?
Aurelio:在纽约,Patti Smith几乎是一个象征性的人物,作为一个音乐家,她从一无所有到卓有成就。她是一位朋克诗人,反对朋克音乐迂腐而陈旧的思想,但是骨子里又充满了朋克精神。她定义了一个时代,作为一个音乐人,我希望自己能像她一样真诚的为音乐和艺术付出,并不是说我们能达到她的成就,只是这一追逐的过程满载着Patti Smith的魅力和我们对她的敬意。在80年代,当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Sonic Youth的音乐所给我带来的兴奋让我觉得没有不可能,你身临其境,那种感觉无法描述。我的姐姐为我订阅了87年的Village Voice周刊,我翻阅查找近期演出的乐队,我当时就决定,一定要见到Sonic Youth, Billy Bragg和The Relacements。
独立音地:自从你们在2007年进行巡演来宣传专辑《Strength in Numbers》之后,乐队活动停滞至今,并且没有一张新专辑问世。是什么引起了乐队的停滞?你们有考虑解散乐队吗?就像传闻说的那样。
Aurelio:我们必须要休整一段时间,自从专辑《Televised》之后,我们和唱片公司之间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于一个音乐人而言,当深陷不断的厂牌、债务、法律纠纷时,日子的确很不好过。我们想到了退出这场游戏,特别是当唱片公司遇到越来越多问题的时候,比如免费下载带来的损失等。我们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退后一步重新考虑我们的未来。我们不会解散,我们会一直做我们喜欢的音乐。产业现状已经改观很多,并且我相信还会变得更好。唱片公司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夸张的控制力,而作为个体的音乐人却有了更多的选择权去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完全取决于你想要什么,对我们而言,我们想要不断的做音乐,并且可以体面的生活。现在的唱片公司控制了你整个事业的方方面面,他们从你的演出和唱片收益中抽取大量的利润,而当你风光不再的时候,有95%的可能性他们会把你抛弃,特别是在快餐音乐充斥耳旁的当下。到时他们会扔给你一张账单,恶狠狠的告诉你,你欠了他们多少钱,就像个强盗一样。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自己做事,如果你想获得某种意义上的成功,就应该以自己的规矩去和别人谈判,而不是别人的。拥有自己音乐最大的版权份额,或者干脆你就是自己音乐的唯一许可人。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年学到的教训。
独立音地:你们曾经同Interpol等乐队同台演出过。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可以分享吗?
Aurelio:Interpol是一支很棒的乐队,早期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演出。当时我们才刚刚起步,Interpol总是尽他们所能帮助我们。我们还曾经与Nick Cave,PJ Harvey等艺人演出过,我们也是他们的乐迷,能和他们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我们感到非常荣幸。
独立音地:那你们在舞台上有做过什么疯狂的事吗?
Aurelio:有一件事我一直记忆犹新, 那次我们在德国科隆一家俱乐部演出,演出的后台通向一个黑暗的地下室,我们需要上楼走到舞台上。等到演出结束的时候,我们下楼到地下室小憩一会,并随手把后台的门关了,接着我们在里面抽烟、喝酒。当时的观众不停的鼓掌要安可,正当我们准备回去演出的时候,发现门反锁上了,而且没有其他的门通向舞台。外面观众的喊叫声越来越大,以至于没有人能听到我们敲门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地下室寻找了半天,我们发现了一条通向另外一栋大楼的小道。出来的时候我们发现正对面就是那家俱乐部。我们笑着跑进俱乐部,穿过疑惑的人群,重新跑到舞台上演出。没有人知道我们怎么突然从人群中出现,就像是一个魔术。这大概就是我们最有趣的一段演出回忆了。
独立音地:能告诉我们你们近期的计划吗?有没有考虑过来中国演出?
Aurelio:我们的一位朋友曾经问过我们是否愿意参加中国的音乐节演出,当时正值我们陷入停滞期。如果我们收到正式的邀请,我们会非常乐意去中国演出。这些年我们已经收到了来自不同国家的演出邀请,看来现在为了乐队的发展我们都必须重新回到一个正确的位置,通过演出来重获新生。真心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去中国演出。
独立音地:你们曾和著名电影导演维姆·文德斯合作过原声作品,能和我们具体说说吗?另,有哪些导演是你们非常想与他们合作的?
Aurelio:我们早期的音乐非常氛围系,有着原声音乐的特质,比较能与电影融合。渐渐的我们有机会与不同的导演接触,并且希望能在他们的作品中使用我们的音乐。后来我被导演Oliver Schwabe和Christian Becker邀请为他们的电影《自拍十九岁》配乐,这部电影刚巧是由导演维姆·文德斯(Wim Wenders)监制的。在那之后我又为他们的第二部电影《有益寄生虫》进行了配乐,并且获得了德国电影学院奖(Germany Academy Awards)的提名,尽管我没有获得最终的奖项,但是被认可的确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我还将会为他们的下一部电影创作配乐,可能是2012年或者2013年,我很期待与他们的第三次合作。至于我想合作的其他电影导演,有加斯·范·桑特,以及吉姆·贾木许等,同时我也是他们的粉丝,至今为止我一直被他们的美学理念所感染着。
独立音地:非常高兴能看到Wayne Magruder的个人作品,乐队成员最近还有什么新的动向吗?
Aurelio:Wayne的专辑《Highway Robbery》(专辑介绍/专辑试听)完全是由老式的卷轴磁带采样而来。Wayne很早就开始收集各类步操乐队的音乐,最终他做成了这张唱片。该唱片由Arena Rock发行,也是当时发行我们专辑《Televised》的厂牌。这张专辑在我们的网站上有售(地址)。
独立音地:对于中国独立音乐有所了解吗?有没有想过在中国发行唱片?
Aurelio:几年前我们被邀请参加一个音乐节的时候,当时我得知中国有着非常活跃的独立音乐。我当然非常希望能有机会去一睹风采。这一定不可思议。
独立音地:最后,能向我们的读者说几句话吗?
Aurelio:在遥远的中国能有乐迷们喜欢我们的作品,我们感到非常荣幸,我们会继续创作,将最真诚、最富有生命力的音乐献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