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向来是梦幻与浪漫的代名词,文学上的造诣自不必多说,同时法国又是电影的发源地,而音乐上不仅有德彪西这样的印象主义与浪漫主义大师,更有不计其数的浪漫电子乐队,比如大名鼎鼎的Air,以及法国新浪潮电子先锋Daft Punk等。而近年来一支同样来自法国的电子乐队,因为其精心打造的飘渺、梦幻的音乐世界以及独具风格的“可视化电子音乐会”演出方式而在独立音乐界名声大噪,他们就是SayCet。
SayCet本是Pierre Lefeuvre的个人计划,由其一人担任作品的全部制作。第一张专辑《One Day at Home》便是出自其手。该专辑一经发行,便受到了如潮般的好评,SayCet的音乐恰到好处地抓住了生命中最脆弱的瞬间,用轻盈的电子旋律打造时而厚重时而柔软的心灵体验。专辑中的9首歌曲显得忧郁而孤独,与灵动的节奏形成鲜明对比。SayCet的音乐是一种对白日梦深深的幻想,如果你愿意展开一段沉思的旅程,他们的音乐或许会再适合不过。
在发行第一张专辑两年后,Phoene Somsavath加入了SayCet,她的声线易碎、飘渺,完美的诠释了SayCet音乐的梦幻与浪漫。之后发行的第二张专辑《Through the Window》,同样延续了他们鲜活的曲式编排,并有意朝略带实验的电子流行方向靠拢。除了Phoene美妙的声音之外,诡异的声音采样、华尔兹般的旋律以及层层迭起的键盘,SayCet再次将听者带入到一段无尽的时光旅程之中。
和大部分独立电子乐队所不同的是,SayCet是一支配备了专业VJ的乐队,这样的匠心独具,赋予了他们更为梦幻的音乐画面感。从第一张专辑的制作开始,Pierre便从Zita的视觉演绎中捕获了无穷无尽的音乐灵感,可以说SayCet的创作完全是由视觉激发的,这便让SayCet的音乐无法单独从音符、旋律等层面来考量,作为一名普通的MP3聆听者,脱离了Zita的视觉诠释,SayCet音乐中戏剧与梦幻的那一面便会显得单薄和脆弱。就像与音乐捉迷藏一样,Zita制造的画面不时的与旋律交织,通过一系列色彩斑斓的影像,将听者带入一个充满诗意,并且处于失重状态的世界中。
听到SayCet的音乐是幸运的,而如果要真正融入SayCet的音乐中,则必须体验听觉与视觉的交互。早先原定于今年7月的中国巡演,因为与国内某演出代理机构没有在巡演事宜上最终达成一致,很可惜喜欢SayCet的乐迷们将要错过这一次美妙的“白日梦飞行”了。事实上,SayCet一直很期待能在中国演出。有着一半中国血统的Zita更是把未能实现对自己身体内完全陌生却又时刻流淌着的另一部分的探索而感到遗憾。我们只有期待,SayCet能早日来到他们“白日梦飞行”的下一站 - 中国。
你们的乐队名很抽象,能简单介绍下SayCet的具体含义吗?
Pierre:SayCet这个名字的灵感源自一篇古埃及神话《Caïset》(卡伊塞),有一次当我在参观卢浮宫的时候,我听着自己的一首作品并且想给自己的个人计划取个队名,当时恰好路过她的一尊雕像。我喜欢她的名字,便一直沿用了下来。就像这个名字一样,我们的音乐也做得很抽象,它包含了所有我们音乐中所能创造的世界。
哪些音乐人的作品最终吸引你走向音乐之路?
Pierre:如果按照先后顺序来说的话,大致就是 Pink floyd,Nirvana,Portishead,Boards of Canada, Mogwai,Brian Eno还有Steve Reich。他们几乎无一例外的影响了我某一段时期的创作,或者说激发了我对乐器编制的更多探索。
Zita:我并不是一个音乐家,但是作为一个勤奋的音乐听众,当下我可以列举的大致有Joy Division,Stravinsky,John Maus,还有电影《P.S. I love you》的原声带。音乐有着激发创造力的魔力。我比较赞同这样一个观点:让音乐成为你生命之旅的原声带。
Phoene:我一直想与音乐为伴。这与听不听其他人的作品并没有关系,这就像一股生长在骨子里的渴望。我成长在一个音乐之家。我的父亲精通键盘、吉他和鼓,我很崇拜他。少年时代是一个触点,我被音乐的魔力所感染。随后从14岁开始我自学吉他,至今我一直对父亲心存感激。
至于灵感的源泉,我会首先想到Sonic Youth。我喜欢那些不和谐的噪音,并且在某一段时间内对此深感认同。PJ Harvey 同样也令我震惊。她富有魅力并且相当自信。Pierre列举到的Mogwai,也颇得我意。是他们让我开始对Kranky,Constellation等音乐厂牌下的音乐感到着迷。接着随着时光流逝我的内心渐渐开始变得轻盈并且投入到了民谣类型的音乐创作中。
乐队中有两位亚裔成员。你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Pierre:我们都在巴黎相遇。我和Zita一起生活了4年,我们之间的默契和个人经历给我们彼此的创作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灵感。她会根据所喜欢的音乐创造一个视觉空间,接着我会根据这些视觉的元素创作音乐。现在这些元素可以被我们紧紧的交织在一起,我们正在无限接近那个充满幻觉的世界。
和Zita合作两年之后通过Myspace我又遇到了Phoene。我们彼此互相喜欢对方的音乐,并且建立了默契。开始她只是在我演出的时候做嘉宾客串,但之后她的声音渐渐的融入到了我的音乐中,并且将她的灵感带入进来。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支出色的三人组合。
Zita:我父亲是法国人,我的母亲则来自广州。我出生并且在法国长大,所以我并没有受到任何中国文化的熏陶。本是因为SayCet而有机会去探索中国,了解那边的文化,结果最后没能如愿,真是很可惜。
Phoene:我的父母都来自老挝。虽然有两个亚裔成员,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太多的亚洲文化在我们的音乐中得以体现。我们都在巴黎长大。很幸运,我们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见了彼此。真的很不可思议。
第二张专辑《Through the Window》加入了更多的人声,创造了一个更为梦幻和浪漫的氛围。这些新的尝试是怎么产生的?
Pierre:这些变化并不是故意为之的。我们从来不去刻意寻找某个特定的表达方式,我们只跟着感觉走。Phoene的声音适合我们的音乐,就自然而然的加入了。第三张专辑同样会有所不同。但是我们音乐中的核心主题还会是一段自省式的旅程,它可能是浪漫的、梦幻的,或者是飘渺的、冰冷的,还可以是生机勃勃的。
Phoene:人声事实上也是一种乐器,它和Pierre的创作是平行的,人声的表现能更好的映衬他作品的朦胧和梦幻。
你们的音乐听起来忧郁而孤独。你们日常生活中的状态呢?有尝试过陷入一种忧伤的情绪中来捕捉灵感吗?
Pierre:对我来说音乐是暂时逃避残酷现实并且打造自己坚硬梦想的方式之一。忧伤的状态有助于我表达各种各样的感觉,有时也包括积极和乐观的情绪。
Phoene:我可能会时不时的感到忧伤,但是我却并不喜欢经常这样。至于孤独,我的确需要一种方式退缩到社会的另一个角落,并且找到机会重新出发。事实上这个疯狂的世界给我们的灵感要远远多于我们在自省和反思状态下所获得的。
乐队成员中有一位是专业VJ。你们认为音乐的画面感重要吗?音乐和视觉的关系是怎样的?
Zita:SayCet的现场演出完全是一场可视化音乐会,会最大限度的让听者沉醉。我们会试图打破创作者和聆听者的界限,通过对话、音乐,以及视频的交织,建立一种私密的、特殊的气氛。视觉的部分都是由生活的细节组成,比如头发、糖、落叶、雨滴、树影等等。
你们有自己的Twitter和Facebook,但是我发现你们在上面并不是很活跃。对于社交网络附加在音乐上的影响,你们是怎么看待的?
Pierre:社交网络是我们与乐迷互动的纽带之一。我们与乐迷之间的亲密关系对我们非常重要。但是我们并不仅仅在网络上进行交流和宣传。我们会选择在网上发布我们的近况和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一些有趣的故事。我们一般一周更新一次网上的信息,然后两天后会去关注下乐迷们的反应,并进行回复和互动。前几天我们在Twitter上的粉丝突破了5000,我们感到非常兴奋。
在网络上你们的宣传很少。但是你们却又有着非常广泛的乐迷群,怎么解释这个现象?还有你们是怎么看待文件共享和音乐盗版的?
Pierre:就像社区形成的模式一样,我们的乐迷向其他朋友传达他们对我们音乐的想法和感觉,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在我们的音乐中找到了共鸣,我想我们的音乐是以这样的方式找到了真正能听懂并且适合他们的人。盗版已经成为了一个很普遍的现象。事实上我们也无能为力。但我们又不得不与其打交道,而我们选择的方式不是与之对抗,而是如何更好的利用盗版。在那些本不可能有机会存在乐迷的国家里,无偿的文件共享,反而为我们做了不少宣传。如果没有盗版,我想我们不可能在中国建立乐迷群 – 好吧,虽然这次中国演出的计划泡汤了。
Phoene:我们非常乐意分享我们的音乐,而且不在乎通过哪一种平台或者媒介。我个人就是一个非常勤奋的音乐聆听者,我通过下载音乐,遇到了很多杰出的作品。我真心希望人们能通过这样的方式遇到我们的音乐。
你们三人都是以音乐为生吗?在中国,一个独立乐队如果想仅仅通过音乐为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Pierre:至今为止我是三人中唯一一个仅靠SayCet为生的人。但是SayCet并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也经常为广告、博物馆、电影等创作商业音乐。有时我也会担任其他乐队作品的制作人。
Phoene: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过我,是否以音乐为生并不重要。我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上班族,做着音乐相关的工作,比如演出宣传、厂牌经纪、活动策划等。做音乐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以音乐为生。但是我会去为我坚信的东西而作任何事,比如独立音乐。我是Sonotown的一员,Sonotown是一个致力于宣传各种原生态音乐形式的艺术家组织。我们将音乐按照历史罗列出来,然后在巴黎以及周边举办活动来宣传各式各样的音乐。将新奇的音乐展示给公众,这让我乐此不疲。
对于这次中国巡演的计划落空,有什么感想吗?
Pierre:自从我孩童时期我便梦想着有一天能去中国。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前曾研究了两年的针刺疗法。我的祖父非常迷恋中国文化,我父母的房子里布置了各式各样的中国古玩。本来是有机会去体验我父亲在我这个年纪曾经体验到的经历,去看看北京、上海,然后回去告诉他,这30年来,中国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我只能期待下一次机会了,当然对于喜欢我们的中国乐迷也是如此,很抱歉我们没能如约给你们献上一系列精彩的演出。
还有其他任何话想对中国乐迷们说的吗?
Pierre:去一片遥远的土地上演出并且走进另一群可爱的听众,表达我们的音乐,一直是我想做的事,不过很遗憾这次没能来到中国演出!我们希望能尽快见到你们!
Zita:先前提到了我的中国血统,中国是我体内完全陌生却又时刻流淌着的一部分。很可惜这次没有机会揭开这一部分的面纱。我们会尽快想办法去中国演出,分享我们的音乐。
Phoene:感谢你们的支持!感谢你们聆听我们的音乐!期待尽快能在中国见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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