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y的作品一直都是不容易消化的,苦涩黑色的风格让不少人又爱又怕,一些朋友在听完Tricky后都觉得他似乎走得有点过头,毕竟这种声响,理论上不应该在这时代发出,它似乎太不合我们的客观环境了,以至于像是那种被流水冲击到暗不见天日的沟壑中,迷失方向后的顽固灵魂发出的呻吟嘶喊声。而他又以高产著称,在英国口碑并不太好,但却不妨碍他在四处的积极合作。有人评述Tricky是属于精神高度紧张并活跃着的怪物,大概不差吧!
这点,却正是我喜欢Tricky的一个理由,并非想标榜自己的审美情趣,而是在于这样的作品和扭曲能以一种毫无收敛的病态和强大冲击来深入听者的感觉深处,特别是夜晚聆听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涌动着一种被“哥特”(Gothic)和“迷幻嬉蹦”(Trip-Hop)音乐合体后所扰动的情绪——张狂而又内敛地汹涌着。
《Angels With Dirty Faces》是Tricky的第四张大碟,虽然在没有听之前就可以估计到这又将会会是一部张自闭死亡的作品,但是听的时候还是不幸被它吞噬了,永远散布四周的梦呓般的呻吟、锻炼最好英文听力的垂死漫长的念叨声、宛如崩裂而来的泥石流的含糊震颤、坟墓里面发出的不休止的低沉呼喊,这些都被Tricky以他的“迷幻嬉蹦”功底高度抽象地包容其中。
整张唱片中,相对比较好接受的作品有“Mellow”,“Broken Homes”及“Demise”几首,“Mellow”中采样的那些熟睡着中的女声和被压抑得近乎狂噪的低音男声哩喃带出的调情意味都显得那么黑色和病态,而“Broken Homes”无力地唱(毕竟是唱!)着内心的惶恐,在即将破碎的家庭带来的高强压力下,语调由惊恐变成冷漠。“Demise”是最具有音乐感染力的一首,是死气沉沉的黑色气流中跳动的亮点。
稍微离精神领域远点,你可以体察到Tricky也不再是只是守候在“迷幻嬉蹦”上,一收一放的“鼓与低音”(Drum'n'bass)也成了他的手中武器,无论是“Money Greedy”或者是“Record Companies”,他都运用了有如Photek那种刀剑比划般咄咄逼人的“鼓与低音”来决定整个音乐布局。再配上毫无生气的言辞或者地下扰动着的吉它噪音,直欲把听者一次次推入迷乱虚无的境地。“The Moment I Feared”将“嬉蹦”(Hip-Hop)演变成高速推进“碎拍”(Breakbeat),用混沌感来烘托出那份心慌的恐惧。“Talk to Me (Angels With Dirty Faces)”背景中的“混录雷吉”(Dub)意味将这少少的“氛围”(Ambient)感变成泥潭陷阱。但无论怎样,它们都逃离不开Tricky病入膏肓般的单调声线的侵蚀。
只是---这些肤浅的描述在这张唱片面前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读者真地想深入进去的话,我建议大家先预备好足够的精力,因为你面对的是即将展开的一次彻底扭曲的枯燥旅程,也许听完后你会长叹一口气道:“原来他只是做东西给自己听的,而我们——只是不小心被卷入这高速自转着的黑洞的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