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的亢奋 和 99% 的饥渴
——2010年中国国际茉莉花音乐节纪事
痴心的猫 / 文并摄影 / 2010.09.20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英国作家狄更斯在其作品《双城记》如是说,同样,当打算接受一件新鲜事物的时候,不仅要有最好的思想准备,也要有最坏的心理打算。摇滚、音乐节,我一直认为这些自由的东西只能游荡和存活在文化和经济都同样发达的北京、上海、南京、西安,但9•11的一场雨后,中国国际茉莉花音乐节却在南方一个小县城——横县震耳欲聋地开启。关于这次音乐节,主办方在宣传方面无疑吊足了大众胃口——“广西有史以来最时尚最盛大的户外音乐节”、“2010北京‘怒放──摇滚英雄演唱会’后国内摇滚在广西的再次‘怒放’”、“打造和迷笛、雪山音乐节齐名的广西本土音乐节”,虽然海报上仅有郑钧、唐朝、汪峰这三杆摇滚老炮,台湾信乐团和香港前BEYOND鼓手叶世荣,广西本土乐队,加上一快男两超女凑搭,虽然阵容远不及迷笛、雪山音乐节汇集几十支乐队连续三天两夜昏天黑地开唱的气势,但在这块严重缺乏音乐水分和土壤的地方,能引来一次乐队的 “小阵雨”,估计还是会令很多喜爱或不喜爱摇滚的人同样兴奋,尤其是作为家乡人,想着类似迷笛一样的音乐节在家门狂欢而至,我的确感动了,好象天空突然打开,茫茫戈壁沙漠突然长出了森林如此那般神奇。社会发展出更多的自由、平等、宽容,大众缓慢转变对摇滚乐洪水猛兽的看法,不管出于文化还是商业的原因,文化氛围贫瘠的南方小县城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无疑就是燎原的希望。
秋雨——稍凌乱的前奏
下午5点,不期而至的雨不留情面下了起来,迫不及待进入了音乐节会场,会场内已经有几十个和我一样心急的人,穿着一次性雨衣在四处张望。不过,当看到会场内有很多凳子整齐地摆成方块队形,并且还纵横拉起警察办案封锁现场“POLICE”的警戒线区分“歌迷区” “VIP区”“贵宾区”什么的,暗地捏了把汗,心中燃起一种不安的感觉,猜疑着是否主办方临时更改了音乐节随便站立观看的惯例,把音乐节按一场音乐晚会来做,强制要求规规矩矩按位置坐着看完?忐忑不安中提着相机在会场走走逛逛,很多早进场的人也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找位置,有些人在歌迷区坐着观望了二十来分钟,突然呼啦一声如惊鸟一般蜂涌入所谓的VIP区,洋溢着占了便宜的快乐,令人在一边看着不禁苦笑。6点,天色渐暗,音乐节确定因雨延迟,一个警队领导模样的带着几个警队更低级的领导模样的到处巡视,指指点点,好像说了要严格按票坐位置、注意安保什么的指示,然后来了几个警察到靠近舞台的区域挨个查票,呼啦又把一帮人赶回了更后面的歌迷区,我才明白原来票还有档次,这是以往在其他音乐节没见过的事情。大多数被赶的都心有不甘,靠着警戒线求情,但人为的划分已决定了等级,不甘可以,不服不行,还是回到该回的地方去,这让人想起“阶级”和“隔离”这俩词,忽然间,以往在其他音乐节上那种随意走动,人与人之间轻松地互动交流,那种应有的“自由、平等、宽容”音乐节精神在心中荡然无存。6点30分,来了俩记者拎着标有广西某频道标记的话筒采访一对情侣,他们配合地镜头前摆个欢乐狂喜拥抱状。医生护士来了,穿着白大褂,背对着舞台嘻哈合影留念。主舞台背景屏亮起,醒目地打着因雨延迟的告示。雨渐小,侧舞台投影屏拉起来,音响、灯光、烟火各就各位忙碌调试。 7点,雨停了,进场的人多起来,很多人拿着小卡片、小长焦、单反大炮各式各样,舞台背景屏腾然亮起“中国国际茉莉花音乐节开幕式”字样,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的声音。一群穿着天蓝色音乐节志愿者的女生们扛着一堆某明星画像牌子兴冲冲地走过,好像是准备参加一次歌迷见面会。台上出现乐手调试乐器,台下有些人头戴闪灯牛角、挥动光棒伸着脖子等待,环顾四周,看不到装扮张扬的年轻人,看不到神情桀骜的愤青,看不到气质迥然的文艺青年,没有啤酒,没有外卖。女生和女人们该妩媚的依然妩媚,该邋遢的保持邋遢;男生和男人们该耍帅的依然耍帅,该邋遢的继续邋遢。大家都像是吃饱了晚饭打完了饱嗝抽完了饭后烟喝完了饭后茶上好了饭后厕出来逛逛挤 挤看看热闹,找不到熟悉的音乐节人群氛围,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一切又像是那么的熟悉,大家都等待,期待传说中的音乐节的突然“怒放”。
歌迷区位置拍摄 警戒线前是VIP区和贵宾区
因雨延迟后 工作人员开始做准备
“含苞”——本土音乐温和暖场
在进入会场两个半小时后,7点30分,舞台上终于传来了第一个声音,一个远看去像前NBA球员穆托姆博的老黑开始在台的一角摇摇晃晃DJ打碟,听说他外号叫 “小黑”,黑就是黑得不同凡响,隔着上百米的距离还能看得出他原则上是源自非洲,身材疑似中年化,也只能叫老黑。老黑属人来疯,就算台下无动于衷,他依然在那里一个劲的亢奋,黑的肉体,白的衣裳,还搭一白毛巾,乍看就一非洲农民。在老黑自我陶醉的当儿,台上乐手调试完毕,广西本土音乐暖场。
咖啡豆,第一个出场,这是一支会选歌的乐队,开场唱了一首大家比较熟悉而且令人容易上口的原创,主唱是个小男生,打扮和唱功都中规中矩,乐队编排没什么花活,不怯场的稳定,不会令人印象深刻,也不会令人拒绝,温和的感觉给了台下挥动光棒的机会。
蒲牢,亮相很猛,几乎咆哮着登场,模糊中还叫着一句感觉象“你们吃了吗”类似的问候,远看去主唱戴了帽子好像还在脸上蒙了块东西,像极一临时改行打劫却道具不足的家伙,虽然歌名不清楚也不太清楚唱了什么,感觉依稀有点死亡金属的味道。“蒙面”吼完后来了一首口水歌《站台》,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在等待”,千遍一律的编曲和唱法,了无新意,令乐队刚建立起来的刚猛形象大打折扣,只觉得外强了中还干。
123,商业味很浓,似乎商演经验丰富,一男一女主唱像极了酒吧歌手,打扮成熟,唱功稳定。取巧把信乐团《one night beijing(北京一夜)》改了《横县一夜》,音乐“扒”得挺准,男女主唱配合也“扒”得挺准,挺娴熟的技术、熟悉的旋律和到了什么山头唱什么歌的灵活,像极乐队名字“123”——简单可靠,和善讨好,足够赢得台下善男信女的喝彩。
天梯,人人西装领带,真是好正统,《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唱得不温不火,象风吹过,听了就听了,过了就过了,没留下太多记忆印记。
冰与火,评价就俩字“业余”,横县本土乐队,单从名字上的理解本来还期待他们能带来冰火两重天的活力,但《花都我可爱的家乡》却难以让人信服他们是凭实力站在音乐节的舞台上,公式化的编曲,老套的歌词,成员不够扎实的基本功和默契,单纯从演出曲目的表现,如果他们代表了当下横县本土乐队的最高水准,仅有失望没有希望。不过对一支业余乐队提出超业余范围的要求,感觉也是那么的多余和不切实际。
习惯使然,音乐带来的偶尔亢奋和臀部神经被过度压迫的生理刺激,总有人想站起来,我也一样,但负责安保的警察叔叔马上黑口黑脸地喝令坐下去,看看周边其他区域也一样,郁闷。
老黑又蹦出来打碟,标致着广西本土乐队在音乐节阅兵结束。整体印象,广西本土乐队表现中庸,乐风倾向流行,个性不鲜明,也许也是出于迎合主办方的要求或者是考虑大众胃口,毕竟小乐队生存艰难,活着是头等大事,尤其难得大型商演,尽量演出流行的曲目讨好主办方和观众,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加上不知什么原因,这次广西本土乐队的集结任务没有完成,宣传中原定的逆袭、椒土、南方蜈蚣没有出现,这对全面了解评价广西本土乐队造成了的影响。希望能在以后的某时某地某种非商演场合,广西本土乐队能真正集结,抛开顾虑,不再“含苞”,不再保留,尽情“怒放”。
怒•放——这么近 那么远
既是商演,俗套难免。一个叫李丽珍的中年女人唱了曲《横县,我的茉莉家乡》,傻子能靠智商分辨得到、瞎子都能靠余光看得出、聋子都靠震动能听得见——她,是业余的,估计为业余通俗美声唱法的歌手伴奏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天梯乐队那些乐手表现也显得超别扭,你唱你的,我奏我的,潦草收场。
8点50分,领导登场,迎宾致辞,烟花盛放,宣告开幕。
激光鼓表演,太远,没看见;烟火表演,太俗,当没看见。
中国国际茉莉花音乐节开幕现场
如果说摇滚是种本质,流行是种粉饰,那通俗美声就是种雅致。喜庆的时刻,喜庆的音乐,罗宁娜和丁晓红,婀娜妖娆的红装,字正腔圆,喜庆的曲目《茉莉花》《壮族敬酒歌》《美丽的日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纯朴、大方、热情、圆润,乖巧的问候和祝词。虽然我对通俗美声不是很感冒,但在这个时候,突然来点儿点缀,温热如醇酒,微醉而舒坦。趁大家沉醉的当儿,舞台背景架上偷偷爬上去俩人,偷偷把上面“中国国际茉莉花文化节”中的“文化”俩字拆下来,偷偷换上了“音乐”俩字,“中国国际茉莉花音乐节”偷偷绽放。
认识汪峰是自多年前在阳朔西街淘碟听到的《早安,女士》,那时候他还没算什么腕儿,但乐风凌厉,象扛杆AK47还配把锋利的匕首。现在的汪峰大牌了,乐风却宽松了很多,就像人到中年保持不了的小腹,但敬业依旧。虽然没带乐队,仅是伴奏音乐,功底和歌喉依旧老辣,新歌《当我想你的时候》《春天里》伴着更多的回忆和更多的诗意,老歌《怒放的生命》依然怒放,《飞得更高》依然很高,依然让每个年轻和不年轻的心同样血脉沸腾,串场话不多词句中肯,扎实的功底,敬业的风范,淡定的气质,足以让乐坛的很多牛逼大牌和前浪后浪们集体汗颜。刚想站起来摆个手鼓个掌,警察叔叔“坐下”的喝令从半空阴森森的传来,看看周围也没人能站起来,呵,世界如此美妙,我却愈发暴躁,这样不好,这样不好,算了吧我。
超女江映蓉
超女就是超女,过去是,现在是,以后还是,因为她们有天娱公司赋予的超能力。除了张靓颖,我对超女的感觉就是炒作远远大于音乐素质,《野》《坏天使》性感热辣,江映蓉进步的是更多的香汗淋漓,台下小男女生们的欢呼表明了这一刻他们的身份是“萤火虫”,天娱公司是台草根炒作收割机,爆炒出了名气立马赶紧收割,纯粹的商业。
DJ打碟,焰火,惊呼,嚎叫,就当是个大Party吧
郑钧
动画《摇滚藏獒》也许搞累了郑钧,没带来拉嗓子的成名作《回到拉萨》,也影响了台下对他的直观认识。但还是那副德性,一贯的独自沉迷音乐中的一边类似抽搐一边唱,中间连串场的问候也没有,简单报歌名就开唱,《努力奴隶》《赤裸裸》也算有模有样,《灰姑娘》略显疲惫,曲目比原定少唱了一半。郑钧没亢奋,乐迷没火花,估计台下摇滚乐迷也不多,了解他的也不多,反应平淡,稀拉的礼节性掌声。完事拜拜,还是一贯的少废话。
“ 夜班三更哟——盼天明 ”,《映山红》之于黄英,相当于“小燕子”之于赵薇,这是她发迹和救命的“稻草”,超女赛里每当穷途末路的时候她总下意识祭出这根“稻草”,像瘸子离不开拐杖,这辈子她注定甩不掉这首已经唱烂唱糊的口水歌,从开声没睡醒般的暗淡,到后面受刺激般的狂叫一嗓子,唱功没明显进化,进化的是气质里褪去了生涩,多了些沉溺爱河中的女人味儿。江湖上 “新民歌小天后”的称号也就当是天娱公司炒了个传说吧,时下很多发烧碟的口水歌女优都比她更出色,除了娱(愚)乐以外还剩下些什么?还真想不出,还是仅有娱(愚)乐。
朴树告别了白衣飘飘的迷惘,朴树还姓朴,不过已不素(树),有点儿潮,蓄起了胡子,扎起了头巾,围起了围巾,套起了秋恤,穿起了迷彩裤,也适合抵御南方初秋的夜寒。《生如夏花》《那些花儿》《白桦林》,声音依旧忧郁,气息却有些羸弱,每首歌都唱得稍显吃力,话很少,似乎累,不时拿起前面地上的那瓶水喝上一嘴,像个徒步爱好者刚完成从北方到南方的长途跋涉后那般的疲惫。台下的掌声也不算热烈,也许是都不忍心以喧嚣打扰这个疲惫羸弱的男子。
11点,半冷不热的场,入夜秋寒的凉,被迫坐着的很郁闷,随意站着的很亢奋。会场能随意站着而亢奋的除了DJ老黑,就是那个舞台主持,他一直在舞台角落里独自晃悠。也许亢奋得倍感孤单,舞台主持开始来事,言语极富煽动,警察叔叔很配合暂停执行“必坐令”,总算大家可以体面的全体起立。老黑疯狂打碟,一些放开了的小女生开始摇晃,人潮人海中,眼前5米突然闪出一红T恤白短裤白嫩长腿的女郎超陶醉,似乎正缠着一杆全人类都看不见的钢管水蛇般扭动着“罪恶”的身躯,曼妙暧昧如火星溅进汽油桶般点燃目光所及之处正常和不正常的男人的荷尔蒙分泌,点燃所有蠢蠢欲动的目光。人之初,性本善,酒肉穿肠,佛祖留心,额滴神呐,请宽恕人性这恋美的罪恶吧!站着真好,摇晃真好,久旱逢甘霖真好!主持万岁!老黑万岁!“水蛇”万岁! DJ万岁!青春万岁!身体万岁!荷尔蒙万岁万岁万万岁!
销魂20分钟,警察叔叔重新执行“必坐令”,全场气归丹田,重新安定,“水蛇”意犹未尽,坐着还不时闷骚,正常缓冲。
唐朝上台就碰到了吉他的线路问题,匆匆调整还是开唱。作为曾经的顶级乐队,技术和技巧依然是一流的,相比之下,先前暖场的广西本土乐队无论从那个角度都显得过于苍白。随着乐队进入状态,或许是鼓手太凌厉了,或许是舞台调音没及时按乐队风格调整,很快音箱频频发出喇叭超载被打得拍边的杂音。丁武老了,唱腔平淡不再高亢婉转,《选择》《梦回唐朝》《九拍》中原本厉鬼般尖(嚎)叫的高潮唱段一概降低了声音苍老地带过,连吉他都附和着他的声音降调,令人唏嘘一个乐队和一个人的落幕,我已经不相信他唱出“我不相信自杀会解决,我已厌倦这昏天黑地”是否能触动乐迷,而最靠近舞台的那群视快男超女如亲爹亲娘的小男女生们是否能听懂,那排正襟危坐的各级领导们是否会感觉突兀和荒唐。唐朝和郑钧一样爱打折,郑钧打了5折,唐朝打了6.7折,比原定少唱了两首,不过最遗憾的是没能听到唐朝史诗般的全世界唱得最有无产阶级气息的《国际歌》,那无所畏惧乞丐般的酣畅唱腔和激昂凌厉的配乐是翻唱里无法超越的经典,不过看到眼前老迈的丁武,回忆是伟大的,现实是无力的,不听也罢。不知道唐朝什么时候开始了迎合,翻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由丁武苍老的声音传出来依稀让人想起刀郎,但这份苍老却感觉比刀郎更异域更飘渺妖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饿死的猩猩比猴肥,不时炫出的即兴吉他和鼓花依然惊艳,散发着曾经顶级乐队的范儿。虽然英雄迟暮,但感谢唐朝,感谢曾经给我们带来了一张中国摇滚史诗般绚烂的专辑。
站起来举手掌声送别唐朝的背景,突然才发现自己如同伫立在沙漠里,放眼四周大家都静坐着,礼节性稀拉的掌声像是自我手掌按摩,我的站立和掌声显得形影孤单。不到20秒钟,敬业的警察叔叔又大声发号施令“坐下坐下”,被摁在座位上几乎一晚上,雨湿了座椅,然后湿了裤裆,最后又湿了裤裆包裹的部位,心里一直窝火,挥霍了血汗钱,却连起立的权利都没有,我这位置站起来也没碍谁的视线、踩谁的尾巴、压谁的神经、伤谁的风化,难道还要我时刻保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不成?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觉得能按照要求做到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这八字的人都会精神分裂。郁闷升级到愤慨,真想吼一嗓子以他妈为主要内容的恶劣问候,经过一场内心的激烈挣扎和斗殴,最终我的理智战胜了我的情感,我的克制KO了我的荷尔蒙分泌,我的教育控制了我的下流,我的宽容压抑了我的勃起,我果断断绝了语言上和他妈的初次相识和再次联系,我放弃了语言上做出对不起他妈的事情,我放弃了蹲炮儿局的可能和打算,决定把我的愤怒转化储存为精和力,留给我的女人,我沉默地自我和谐了。
张杰是谁?张飞 + 李连杰?张学友 + 杰克逊?唐朝走后,我知道了,张杰就是张开嘴巴杰(尖)叫,小女生们在狂热地尖叫,这是音乐节开场4个小时以来最“伟大”的尖叫,尖叫伴着《何必要在一起》《微笑》《穿越人海》,尖叫伴着台上白净、卖力的小快男,尖叫伴着屏幕上不断闪过小女生们或惊喜、或狂热、或眩晕、或花痴、或口水、或泪流、或涕零的面孔,尖叫断续传出杰——杰——杰——杰(结)婚令人不知所谓的呐喊,尖叫不管你是主动还是被迫,尖叫不管你是亢奋还是被刺激,尖叫不管你是美女还是恐龙还是如花,尖叫不管你认不认识、熟不熟悉、喜不喜爱、拥不拥护、崇不崇拜、坚不坚贞,尖叫不管你买的是CD还是录音带是正版还是盗版还是网上下载,尖叫不管你待会儿的夜宵是吃馄饨还是水饺还是黄鳝粥还是烧烤青岛生啤,尖叫让我们想起当年我们的年少轻狂,尖叫告诉我们现在他们的年少满是草根梦想和渴望,尖叫让主持人做拍马溜须状赶紧毛巾擦汗 “这是张杰用过的毛巾,谁想要,想要就来点尖叫,大声点,我听不见” ,又是尖叫,张杰,尖叫,属于尖叫的SB(SupergirlhappyBoy 超女快男)一代。
零点,叶世荣,男,47岁,香港籍,前Beyond鼓手。7月在天津刚完成中国首次站立演唱会,此刻,9月12日的零点,将完成也许是广西首次“零点”音乐节。或许,47岁是个载满回忆的年纪,所以,47岁的荣仔没有带来从Beyond单飞后的音乐,带来的依旧是对Beyond的致敬和回忆;或许,Beyond的音乐更多传达的是积极和坚毅,所以,午夜时分的荣仔没有唱起Beyond的《午夜怨曲》,唱起的依旧是Beyond对人性光辉和生命美好的礼赞和唱颂。面对Beyond,无需言语,无需矫情,无需尖叫,在这一刻不是他一个人在歌唱,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自发站立,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灵魂附体,在这一刻所有人都Beyond,在这一刻《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在这一刻《不再犹豫》“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在这一刻《海阔天空》“那会怕有一天只得你共我”,在这一刻“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午夜天空中飘起微微的雨,那可是天堂里黄家驹的泪 ?!
随着荣仔转身,我也离去,因为困了。背后传来信乐团的声音——死了都要爱,死去还是活着,其实,这都不是个问题,黄家驹死了,Beyond依然活着;苏见信走了,不好意思,信,死了我都不爱。虽然都说苏见信从来都不是信乐团的创作核心,但这有关系吗?当,从此再没有人将自己的一份感情唱得千万个人撕心裂肺,从此再没有人将自己的一份疲惫唱得千万个人无法入睡,从此再没有人将自己的一份原罪唱得千万个人潦倒颓废,从此再没有人将自己的一份脆弱唱得千万个人意冷心灰,不好意思,信,打死我都不爱。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真诚被欺骗摧毁,欺骗被真诚灌醉,茉莉一夜,音乐欲望的被满足和未满足正如1%的亢奋和99%的饥渴,永远渴求着再来点儿。
晚安,横州!晚安,茉莉!晚安,音乐!晚安,老黑!晚安,汪峰!晚安,郑钧!晚安,唐朝!晚安,Beyond!晚安,SB!晚安,警察 Uncle!晚安,Miss水蛇!晚安,荷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