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凌晨3点22分突然打过来电话。
“分手吧,你看窗外。”话音简短,然后是连绵不断的口琴声音和若隐若无的女声,好像有人用一只手指敲击按键,“哒哒哒,哒哒,哒哒……” 。
猛地起身。蓝色窗帘还在那儿悬着,没人理我,也没有人在我身旁制造春天暧昧的呼吸。一个人站在房间残留的香气和睡眠味道中,有些恍惚。推开窗是对面距离不到6米的窗户和工艺品工厂散发的齿轮味道,我恨恨地想,手指和初春夜里寒冷的空气扭做一团,却忘记了估算自己在看到一群绿骆驼后张大的嘴和惊呼半径。
……骆驼看了我一眼,懒洋洋地走开。滑过小提琴的矮树丛、提琴的枝条、一堆熟睡的鼓和一匹闪耀火花的马,它们径直迈向一片营地。星星下面,有个女孩子在笨手笨脚地拨着把老吉他的弦,“Would you help me pack my bags/I'm might be leaving/I need some sweet assistance/While I'm stealing/Some of your tie/I hope that's fine”,想要离开的是楼上的人,我还是愿意轻手轻脚地在营地中走动,不想打扰这个在歌词中飞翔的女孩。
如果她可以出生在1974年9月6日,她一定会在1992年10月加入“The Cardigans”。但,那时18岁的Nina PersSon是热爱歌唱却不愿意去做一个明星的瑞典女孩。在纽约和瑞典飞行间的日子里,从她指间游生的歌在Mark Linkous的手中一点点从黑暗和压抑中转化为渐次明亮的回声,或者,就是那两声在《I Can Buy You》中的“Oh Yeah ,Oh Yeah”才泄露了她的微笑和北方山谷内部隐藏的心跳。而那些绿色的骆驼,正伴随从男人嘴中吐出的烟圈跳着姿势凝重而单纯的圆舞。直到Nina Persson的声音透过携带着“布鲁斯”味道的琴弦,缓缓渗入口哨将要吹出的言词。
让自己的声音在痉挛抖动的合成器脉冲效果中挣扎,还是让自己坐在营地中央,看着营火想想自己?女孩抬头看着我,伸出一根手指,一只小号在我面前转了个温柔的半圈,就消失了。剩下女孩刚刚念的一句话——“Everything is alright”——在空气中抖动的样子。
那是给我的歌,《Song for the Leftovers》,绿骆驼的脸在我面前带着暖和的微笑。
向楼上望,我知道自己将要留下来。她的窗上挂着黑暗,很陌生。或者,我是被谁留下来的?至于Nina,她已经安静地睡在星光下面,不知道是谁在她身上盖了一件羊毛衫,而她就倚在一枝笔的身边,大大的耳机陪她潮水般的呼吸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