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跨世纪的革命】
不过,撇开那些极端份子不谈,话说回来,诚如当初“后摇滚”的“Post-”所揭示的,许多传统摇滚乐或其音乐工业所产生的现象,在“后摇滚”的乐团里却是经常被颠覆的:例如没有令乐迷崇拜的吉他英雄、吉他乐器在作品中所扮演的角色重新被定位或削减、没有歌词或是根本没有主唱、常常缺少完美的三到四分钟歌曲幅度;甚至传统唱片工业或某些创作者最终的实质目的,一首首永恒经典脍炙人口的单曲,对这些“后摇滚”团体来讲都是兴趣缺缺。几乎所有传统唱片工业所积极运作操控的模式,或是在这意识型态下的创作者态度与动机,可说是通通被逐一地打破、颠覆及解构。
如果说,所谓“后摇滚运动”真地是相对于旧有传统摇滚乐起了某种程度上的颠覆,那么当初赛门先生所勾勒的未来音乐世界,其实是针对目前所谓“另类摇滚”时代的窘态而寻找或敞开另外一个新的大门,如同一个回力标沿着它的回转轨迹,在对摇滚乐发展已经到某个极限时所做的一种历史反刍。换句话说,当乐团逐渐玩光吉他或四至六人编制的花样后,“电子” 和“后摇滚”的先后酝酿兴起,似乎便可以看成对摇滚乐发展起源的另一次大规模移转与承起。当然,若是还要寻根的话,91年由美国地下乐团Slint所发行的《Spiderland》是一个很好的起点。若是再往前回推的话,除了前面曾提过的乐种外,80年代的“后朋克”与1977年的纽约“No Wave Movement”也都脱不了关系。然而,如同这两年的“电子”乐浪潮,早年受到现代音乐与极简主义洗礼的诸多电子与噪音实验乐团,如今又重新借着这些后辈新秀得以翻身,而被视为当今所有新乐种的滥觞。另外,当年被许多乐评讥为四不像的“激进摇滚”(Prog-Rock)或“艺术摇滚 ”(Art-Rock)也趁此混入许多欧洲崛起的“后摇滚”团体当中。
新的创作观念与录音技术不断地带入专辑作品中,乐手与乐团之间的互通有无,类型与次类型不断地开发分芽,新的摇滚美学再度重新被定义。如果,再按照赛门先生所说的,“后摇滚”简而言之就是将摇滚乐器做非摇滚目的的使用。那么回首四十年来的发展,摇滚乐不也向来就是一种革命的音乐?不管是对当年的猫王,还是现在最前卫最先锋的地下音乐,对于当时的社会及他们每个世代而言,这些勇于突破的人就都是相对于当时最革命的音乐了。甚至我们可以说,即使摇滚乐跨入了“后摇滚”时代,摇滚乐的实践哲学的本质其实是依然不变的,而只要一天坚持现场表演的真实与物质性,那么摇滚乐依旧是摇滚乐,而革命的种籽也继续在各角落独自发芽。
看看四十年前草莽的火爆浪子,再看看现在的数字化与电子信息时代,当年勇往直前、活泼乱跳的小鬼们依稀可辨,他们起创摇滚向前阔步迈进的精神仍未熄灭,只不过手持空心钢弦木吉他早已换成闪亮酷炫的电子设备与乐器,后现代社会早已来临,或许这些刚开始成长的音乐,才恰好可以反映与迎接这跨世纪的时代与精神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