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之前外面铺了层雪,仅一层,吹一口都能散去。因为她们就在红色的车顶上,最后一次看见雪已经停了,嗯,就下了那么一下下。被我看见我也没有去吹,没有去吹她们也不会存在多久。今年北京的第一场雪的那天是匈牙利帮(Magyar Posses;以下简称MP)到京的首场演出,三天的演出结束后,他们带来的不仅是雪。
第一天就有感动,在音乐未响起之前。我就是这么感性。雪夜很冷,九点半之前的“两个好朋友”酒吧里除了酒吧的工作人员、乐队成员及主办方,只剩下我算个外人。MP调音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如花短信说,你应该跳起舞来,像是给你的演出。我也正是这么想,而事实上十点之后就陆续有听众进来了,在场的人也就二十个左右吧,我疑心MP这么大牌的乐队会不会因为来的人太少而放弃演出。但是他说:看来人很少,不过我们仍然要向大家送上我们的精选。哈里的中国话的确比大部分中国人说的还要正宗,在这里补一条小消息,“精选”这个词是他跟傀儡戏的吉它手菲璐临时学到的,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好听的几首歌”。菲璐很幸运,他把键盘和“精选”借给哈里,所换来的是一张EP。要知道,MP的唱片在来京前已经售空。
“两个好朋友”作为酒吧的名字实在是太舒服了。音响也很赞,这是康加恩的评价。他熟知北京所有提供演出的知名酒吧。一支优秀的乐队和一套精良的音响设备,我能听到,就什么也不缺。
我从相机里看他们,镜头中是六个小人儿,六具乐器一齐响起我不得不甩开他们的身体,之前听过MP是在电脑上,闭着眼睛想象他们演出时的样子,这回睁开眼就能看到。听到熟悉的段落竟会心的一笑,是笑我知道。就像捉迷藏的游戏,找到是因为知道在这里。就像守在树洞旁边,一只兔子真的跳出来。自制的惊喜。第二首就完全陌生了,但我想,即使是从别处听到,也能识别这MP的风格,在之后的三四五六首中我发现,每一首都会在最恰到好处的时候给送出到达月球的体验。不仅仅是现场小提琴的新鲜和温柔,每首歌由起到落都是由音乐开始,以景象结束。第三首的激进部分,仿佛意识到月球之旅是场幻觉,跌回原点,担心并期待着再来一次。恐怕就一直没有结束。华丽的空间感似墙上的景象不会破碎,电子琴跳出来的音律顺从的展开一连串的老胶片,往事便不堪于忽闪之间。如此跳跃,片刻又完全空白,让一切情感都他妈滚蛋吧。在成功摆脱的自我满足中,幻像不灭,奇遇不止,银雪覆盖的重山,并覆盖自己。
首场演出共售出12张门票,360块钱。“两个好朋友”的负责人未扣分文。17号那晚的雪干净,温暖,每个人都很友善。人很少,MP没有放弃演出更没有任何不快。酒吧的人也没有埋怨,他们都不是势利之徒,我从来没有在酒吧买过酒,下次去“两个好朋友”我一定要来支喜力。另有小道消息:当晚谢天笑叔叔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坐在沙发上听歌。等知道的时候我已缩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