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过着一种“热烈、激昂、不太理性,但看上去还不错的生活”。——《河北青年报》(2010)
对万能青年旅店这支乐队和他们的追随者,石家庄当地媒体这样描述。
虽然我在这几个人身上的确没发现可以用“悲苦”形容的情况,但是,我知道绝对不是“还不错”。甚至要解读作品的话,其实万能青年旅店相当理性。
只是纠正一下误读。虽然,这的确是在大众层面对一支摇滚乐队的看法,而这种看法其实放诸四海皆准;不管是万能青年旅店,还是低保真中年酒吧。
在认识万能青年旅店以前,我还有两位石家庄的乐手朋友。现在,一个踏踏实实在本地销售白酒,抚养父母,照顾妻儿;另外一个在北漂同时按照妻子吩咐,戒除烟酒准备造人。
民间研究机构“青年志”最近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中,屡次使用了“孤岛青春”这个概念,界定的是国内三四线城市年轻人生活状态的一种:在确认个人能力永远从属于人际关系之后,所有关于个体表达的意愿都会被动的退回内心。
在我喜欢的另外一位音乐人梁奕源的作品里,我也看到过同样的对青春被无意识损耗的感慨。只不过,这些压抑都会找到出口,在万能青年旅店的作品里,你会找到的行进感都是佐证。在乐队的器乐演奏和董亚千的人声里,都带着积极的向前倾向。这种欢快的情绪和歌词里的大量隐喻性的指向构成了奇妙的张力气场。正是这种气场,让万能青年旅店在逐渐增多的演出里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合唱;而只要听过他们的作品,你会很简单的判定,这不是一支依赖挑逗荷尔蒙冲动获取支持的乐队。
我更倾向于相信,构成这些背后的力量,是沉默期的万能青年旅店所积累的。年轻人喜欢四处出击却屡屡空回,另一边,则要更直接地面对成长期迅速变化的种种世事人心。万能青年旅店正是那些心存念想的人。如果说,在让这支乐队第一次被人记住的那首喜剧里,“被诱捕的傻鸟”还只是无意识自况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几首作品则陆续呈现了更多孤独个体的意象:曾经“身藏利刃”的少年、失去海港的渔王、横渡海峡的年轻人,直到不善演说的董二千和被最多传唱的石家庄人。在不太被重视的“在这颗行星的所有酒馆”里,他们获得了一个群像式的描述:智力超常、把一切交付给梦境,但最终,却被“野心勃勃的灯火”在瞬间吞没。
同样需要注意的,是这些意象里的第三方视角。描述者同时也是观察者。这正是我认为万能青年旅店“相当理性”的依据所在。除了生活积累,能够感性却传神的打动人心,只有兼具闷骚和分析能力的家伙才能做到这点。作为词作者,姬庚一直被我看做具有狐狸秉性的生物,只不过,这只狐狸有强烈的思想者气质。至于走路不吝啬空间占用的长发董亚千,则会让我想到某种更小的动物,很少出窝、有自己的游戏,容易受伤、极度情感化。
如果这就是沉默的魅力,那么走出孤岛之后的歌者会不会有同样的力量呢?
董亚千(网络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