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7月,我在动物园重逢许多故人,这是一群艺术家和“就掌灯”(楼盘名)灯主搞的商业气息几乎都没了的售楼宣传行为艺术展。很搞的是竟然把左小祖咒也带来了,而从前的动物园已经布满了欧式楼房,每平方米仅售3000欧元,非十二生肖不得入内。这个很恶搞的创意招来很多群众看热闹,而门票据说高达70元。动物园大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我还在犯愁呢,突然发现园内的人竟然都是自己人,什么郁天,次非,锤子,各路神仙的,基本上是个混乐队的都来了。然后郁天给我了几个贴纸,就进去了,这种感觉就象资产阶级的豪华派对被一群流氓地痞入侵一般,看一看那个用威化饼干和蛋糕堆砌起来的楼盘模型已经被一群啥啥村的小孩饕餮了大半。
那天的经典在于我看完左小祖咒后打了人。
而一年后,经典的事情在死因池最后一场演出中,我又闹事了,我二不啦叽地割腕未亡,还搞得到处是血,吓得当年看我打人的MIX逃走了。所以至今我仍记得最后演出的那首歌是“吸血鬼圆舞曲”。
曹云也很搞,跑来跟我说你这典型就是没看过韩剧的,自杀有你这么自杀的吗,然后又说要是我,就跑过去也把自己一割,然后还抓着你手腕说:“要死,我陪你死!”是啊,谁自杀拿把有点迟钝的水果刀,谁自杀,找不到动脉割的。所以我手臂上留了个蛮深的口子,刚好有点象《搏击会》上他们弄得那印记,我大概也就是为了报复式地与某人彻底决裂。
曹云,应该以前没提过,他也蛮好玩的。在我看来,他老沉阴险,但有时说话又很逗,虽然乐于助人,但总感觉他有啥企图式的,其实他就是爱抱怨。然后呢,一心想把自己的乐队做好,这个乐队,在另外两个首脑人物看来,曹云却是最不和谐的因素。因为没才,在乐队里就没话语权,大概是这个道理。然而这个乐队却是在小龙离开支离后我认为最有前途的女声乐队。西安太缺乏这种新鲜的血液了,李焱改做硬核电子,而西安都是些屁大的小孩在搞乐队,根本跟不上世界的节拍。也是接触了这个新鲜的乐队,我才更多地了解了后摇。一直不觉得梁甲和王钧后来组的My floating shoes会是后摇。梁甲缺乏听音乐的基础,而王钧很可能还囿于黑金和古典的曲式中。但“琳琅角落”就不同了,他们的吉他手,大概是我在西安看过最为特殊专注一个,西安遍地都是吉他手,但玩得好的人有限,而且都玩的风格更局限。他们的吉他手黄校是茂名人,这是我来到广州才感觉到的,琴技暂时不说,他对效果器的钻研挺多的。这是广东这边乐手的优势,他们通常很小就玩乐器,玩得也是挺好的器材,出来的东西都挺悦耳丰富的。这也就是小樱不能理解苍白的西安地下音乐的原因。他当时的女朋友小瑞是乐队的主唱兼贝司,其实她的强项是钢琴。而据黄校说她的强项是创作,他什么都不会,就会弹个琴。小瑞又跟我说你别信他,他就爱贬低自己。只是这个乐队一直处于分裂与矛盾中,他们最迷人的鼓手,也是个天才,女孩子,山东人,酒量惊人。以接近满分的考研成绩继续留在交大读书。
可惜的就是这个乐队已经有了成型的作品十来首,却没有记录下来,就散掉了。我的记忆也就在某个冬日他们的排练房凝固住了,晶莹剔透。
不过我当时做了一件挺憋闷的事,想看他们演出,又想看支离的演出,结果刚好幸福大街来西安巡演呢,在招暖场乐队,我就给当时管酒吧的双喜电话,说推荐琳琅角落去试试。因为曹云在网上嘴巴不饶人,他们和支离莫名其妙地结下怨恨,因此那天气氛尤为尴尬,貌似吴虹飞更喜欢小瑞一点。一直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来,坐。”我啥话没说,捧了《小龙房间里的鱼》找她签名。
在西安的后期我变成了一个讨人厌的怨妇,只有师傅秦岭,泡泡和我关系挺好的。只是我在这里不想重复离我越来越近的事情了,我甚至有个偷懒的想法,把最近的事情涉及到的人、物做个链接链过去。我在重复什么,我的学校在我离开之后,升级为大学,学生们也搬进了离城遥远的渭渠,我回去一次,失落就增加一次,就象上一次回去发觉连食堂我最爱吃的刀削面都换人了,炒凉皮也换人了。朋友们一个个都离开西安,一个个曾经被我诅咒,被我讨厌的人都发了迹。然后,在昨天,我突然觉得西安不是那样,西安不是我说的这样,西安不是个遍地瓜皮的地方,不是那么懒散绝望,它也有高新开发区,它也有大把批量生产的合格劳动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外地民工们,仍然很淳朴,参合着那些小偷流氓妓女,不停地流动着,即使城中村一个个被拆除,一个个被推倒,很快他们又占据了新的位置,并且快乐地建设着新的家园。与此同时,富人们也在一掷千金,开着宝马,一个轮胎就3000人民币,流连于各路场所中。而我还是只能去世纪金花上厕所,喝28元的奶茶就不敢正眼看对面请客的女人,在西安是这样,在广州也是这样,在哪都一样, 我还是没变,这只是我的西安。